诗文库
与傅安道书 南宋 · 朱熹
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一六
熹先人遗文,江西遂将刊行,而未有序引冠篇首。先友尽矣,不孤之惠,诚有望于门下,敢以为请。
按:《韦斋集》傅自得序,四部丛刊本。
皇考左承议郎守尚书吏部员外郎兼史馆校勘累赠通议大夫朱公行状 南宋 · 朱熹
出处:全宋文卷五六六九、《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》卷九七、《韦斋集》卷首、嘉靖《建宁府志》卷二○、《新安文献志》卷六八、紫阳朱氏建安谱 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
本贯徽州婺源县万年乡松岩里。
曾祖振,故不仕。妣汪氏。
祖绚,故不仕。妣汪氏。
父森,故赠承事郎。妣程氏,赠孺人。
公讳松,字乔年,以绍圣四年闰二月戊申生于邑里之居第。未冠,繇郡学贡京师。以政和八年同上舍出身,授迪功郎、建州政和县尉。丁外艰,服除,更调南剑州尤溪县尉,监泉州石井镇。绍兴四年召试馆职,除秘书省正字,循左从政郎。丁内艰,服除,召对,改左宣教郎,除秘书省校书郎。迁著作佐郎、尚书度支员外郎,兼史馆校勘。历司勋、吏部两曹,兼领史职如故。与修《哲宗实录》,书成,转奉议郎。以年劳转承议郎,出知饶州。未上,请间,得主管台州崇道观。满秩再请,命下而卒,绍兴十三年三月二十四日辛亥也。公生有俊才,自为儿童时出语已惊人。少长,游学校,为举子文,即清新洒落,无当时陈腐卑弱之气。及去场屋,始放意为诗文。其诗初亦不事雕饰,而天然秀发,格力闲暇,超然有出尘之趣。远近传诵,至闻京师,一时前辈以诗鸣者,往往未识其面而已交口誉之。其文汪洋放肆,不见涯涘,如川之方至而奔腾蹙沓,浑浩流转,顷刻万变,不可名状,人亦少能及之。然公未尝以是而自喜,一日喟然顾而叹曰:「是则昌矣,如去道愈远何」?则又发愤折节,益取六经诸史百氏之书伏而读之,以求天下国家兴亡理乱之变,与夫一时君子所以应时合变先后本末之序,期于有以发为论议,措之事业,如贾长沙、陆宣公之为者。既又得浦城萧公顗子庄、剑浦罗公从彦仲素而与之游,则闻龟山杨氏所传河洛之学独得古先圣贤不传之遗意,于是益自刻厉,痛刮浮华,以趋本实。日诵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之书,以用力于致知诚意之地。自谓卞急害道,因取古人佩韦之义以名其斋,蚤夜其间,以自警饬。繇是向之所得于观考者益有以自信而守之愈坚,故尝称曰:「士之所志,其分在于义利之间两端而已。然其发甚微而其流甚远,譬之射焉,失豪釐于机括之间,则差寻丈于百步之外矣」。又尝以谓「父子主恩,君臣主义,是为天下之大戒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,一息之不属,理必至于毙。是以自昔圣贤立法垂训,所以维持防范于其间者,未尝一日而少忘,其意岂特为目前之虑而已哉」!是时宣和之季,士之干世至是已无可言者矣。旋属靖康之变,中朝荡覆。公在尤溪,方与同寮燕集,忽有以北狩之问来谂者。公闻震骇,投袂而起,大恸几绝。既而建炎再造,王室漂摇,未有所定。寇贼纵横,道路梗塞,固不暇于博求幽远,以尽一世人材之用。而公抱负经奇,尤耻自售以求闻达,以是困于尘埃卑辱、锋镝扰攘之中,逃寄假摄,以养其亲十有馀年。以至下从算商之役于岭海鱼虾无人之境,则已无复有当世意矣。会诏出御史胡公世将抚喻东南,公乃因谒见而说之曰:「古之为天下国家者,必有一定之计,以为子孙万世之业。未有俯仰依违,苟度朝夕,曾不为终岁之备而可以为国者也。今日庙堂之义固必有所谓一定之计矣,然未知其但欲襟凭江汉,控引荆吴以保东南而已乎?抑当克复神州,汛扫陵阙,据中原而抚三河也?盖尝闻之,不取关中,中原不可复;不取荆淮,东南不可保。唐唯不失关中,故更三亡,不失旧物。而吴孙氏东攻新城,西攻襄汉,乃所以保建业。其后桓温、刘裕虽能以江汉舟舻西入河渭,然既得之而不能守,则亦仅足以保东南而已。然则天下之大势可知已。今进既不能以六师之重通道荆襄,循汉沔以赴兴元,结连拓跋,控引五路,东向以图中原;退又不能移跸建康,治兵训武,北争荆淮,以为固守之计,而但蹙处一方,费日月于道涂,前不能有尺寸之利,后又无所保以为安,未知漂漂者竟何如耶」?胡公奇其言,壮其策,归即以闻于朝。而泉守、资政殿学士谢公克家随亦露章荐公学行之懿,不宜滞筦库,于是乃得召试。而发策者以中兴事业之难易后先为问,公即对言:「自古谋国有得失,而成功无难易。盖天下国家有至计,而国势之强弱、兵力之盛衰、土地之开蹙不与焉。唯能顺人心、任贤才、正纲纪,则天下之事将无难之不易。惟上之人惜时爱日而亟图之」。反覆驰骋,辩说纵横,出入古今,證验精博,日未昳,奏篇已上,累数千言而文不加点,高宗览而异焉。赵忠简公方以元枢受诏,西督川陕荆襄军事,欲奏取公为属。会太夫人属疾不果。既遂遭丧以归,而赵公卒亦不果行也。再召入对,时上已用张忠献公之策,进次建康,指授诸将,计日大举以复中原,国势亦小振矣。公始进见,欲坚上意,以遂中兴之业,即奏言曰:「陛下以圣哲之资,抚艰难之运,侧身焦思,累年于兹。而民困兵弱,虏伪侵凌,戡定之勋久而未集。意者陛下殆当抗圣志于高明,而辅之以睿智日跻之学,垂精延访,蚤夜汲汲,以求宗庙社稷经远持久之计;申明纪律,崇奖节义,而又以民心为基本,忠良为腹心,则臣有以知虏伪之不足忧而恢复大功指日可冀矣」。因论自古中兴之君唯汉之光武勤劳不怠,身济大业,可以为法。晋之元帝、唐之肃宗志趣卑近,功烈不终,可以为戒。反覆切至,而犹虑夫计画之间或未精审,无以服众心而成大功也,则又言曰:「人主操大权以御一世,必有所以处此者有以切中于理,然后足以深服天下之心,是以无为而不成。今万机之务决于早朝侍立逡巡之顷,未有以博尽谋谟之益,使其必当事理,以服人心。谓宜略放唐朝延英坐论之制,仰稽仁祖天章给札之规,延访群臣,博求至计,然后总揽参订,以次施行。则政令之出,上下厌服,天下之事无所为而不成矣」。顾又尝病士溺于俗学而不明君臣之大义,是以处于成败之间者,常有苟生自恕之心,而缺于舍生取义之节,将使三纲沦坠,而有国家者无所恃以为安,则又奏言:「宜鉴既往之失,深以明人伦、励名节为先务,而又博求魁磊骨鲠、沈正不回之士,寘之朝廷,使之平居无事正色立朝,则奸萌逆节销伏于冥冥之中。一朝有缓急,则奋不顾身以抗大难,亦足以禦危辱凌暴之侮,则庶几乎神器尊严而基祚强固矣」。上悦其言,而于光武、晋、唐之论尤所嘉叹。明日,以喻辅臣,且论元帝、肃宗之失,而尤以元帝区区仅保江左,略无规取中原之志为诮。乃诏改公京秩,仍典校中秘书。则当是之时,圣志所存亦可见矣。不幸适有淮西杀将叛兵之变,中外恫疑,异议蜂起,张公至为解相印去,而国论遂变,至欲尽撤两淮之戍,还建康以自卫。公深以为不可,因率同列拜疏言曰:「淮淝东南之屏蔽,昔人之所百战而必争者。今皆幸为我有,而无故捐之以资敌,非计之得也。若彼乘吾之郤长驱以来,不信宿而至江津,人心一摇,则建康虽有甲卒十万,亦将无所施矣。且其新民累岁安集,亦既有绪。今乃一朝而弃之,使其老稚狼狈而南来,丁壮忿憾而北去,其失人心以贻后患,抑又甚焉。即以宿卫单寡,必行今策,则愿毋庸尽撤,而使合肥、盱眙两戍所留各不下三万人,则亦足以固吾圉而折虏冲矣」。疏奏不省,而刘豫果数求援于虏以乘吾隙,议者方以为忧,而虏反忌豫强将不可制,一旦执而废之,遂不暇以我为事。不然,则亦殆矣。自是之后,庙算低回,上下解弛,北伐之谋日以益衰,顾望中原,坐失机会。而明年,车驾遂还临安矣。御史中丞常公同荐公恬尚有守,可任大事,因复召对。公即抗言:「当今国论不过两端,喜进取之谋者既以行险妄动而及于败,为待时之说者又以玩日愒岁而至于媮。二者不能相通,而常墯于一偏,是以成功不可见而均受其弊。故臣尝谓能自治以观衅,则是二者通为一说而无所偏废。盖能夙夜忧劳,率厉众志,则未尝不待时而不至于媮;审知彼己,必顺天道,则未尝不进取而不及于败。谋人之国者诚能如是以求逞于雠敌而有不得志者,臣不信也。然臣窃迹近事,则夫往年江上之捷,日者伪刘之废,中原之衅可谓大矣。而吾终未肯求所逞,岂非以行险妄动为不可以不戒,而于吾所以自治其国家者将益求其至欤?今日之势虽未至于危机交急,亦可谓迫矣。谓宜断自圣志,深思昔人爱日之义,忧劳庶政,无少怠忽。凡事之故常,非天下所以安危存亡者,悉归之有司,而日与辅相大臣一心戮力,明礼义、正纲纪、除弊政、振媮俗,抚循凋瘵之民,淬励士大夫而责之职业,凡以求吾所以自治者,然后谨察四方之衅,投隙而起,安受其烬以致天地之殛,则虽有智者亦不知为敌谋矣」。初,刘光世守淮西,御军无法,而寇至辄谋引避。既正其罪而夺之兵矣,寻有叛兵之变,庙议反谓由罢光世使然,更慰藉而宠秩之。张俊守盱眙,方撤戍时,犹命分兵留屯,而俊不受命,悉众以归,朝廷亦不能诘。公于是又言:「陛下有为之志未尝少衰,而天下之事每每病于不立,使中兴之烈未有卓然可见之效,臣窃不胜忧愤。而深惟其故,以为陛下诚能并进忠贤,修明纪律,惩陵夷委靡之祸,革姑息苟且之政,深诏大臣,号令所出,必务合于天下之正义,而毋恤匹夫徇私之怨,则威令必振,国势安强。虽桀骜之虏,亦将歛衽而退听,尚何病于事之不立哉」?上亦不以为忤,特命除郎,兼畀史笔。而常公犹以为此非所为荐论之本意,再论上前,言甚恳至。然事已行,不及改也。公至史院,会方刊修蔡卞所撰《哲宗实录》,而宣仁附传实公所分,所以辨明诬谤、分别邪正者,于体为尤重。而公考订精密,直笔无隐,论者美之。其后顾亦不免颇为他官所窜易,是以读者犹有憾焉。既而虏人亟遣使来请和,赵公以议小不合亦罢去,而秦丞相桧始颛政事,遂决屈己和戎之议矣。虏使名称既不逊,而所责奉承之礼又有大可骇者,于是众心共怒,军士至汹汹欲为变,夜或揭通衢,指桧为虏谍。都人汹惧,一时忠智之士竞起而争之,公亦亟与史院同舍胡公珵、凌公景夏、常公明、范公如圭五六人者合辞抗疏言曰:「虏人方据中原,吞噬未厌,何忧何惧而一旦幡然与我和哉?盖其纽于荐食之威,动辄得志,而我甚易恐,故常喜为和之说以侮我。又虑我训兵积粟,畜锐俟时而事有不可知者,故不得不为和之说以挠我耳。盖虏人和使即秦之衡人,兵家用之百胜之术也。六国不悟衡人割地之无餍以亡其国,今国家不悟虏使请和之得策,其祸亦岂可胜言哉!而执事者顾方以为吾为梓宫母后渊圣天属之故,遂不复顾祖宗社稷二百年付托之重而轻从之。使彼得济其不逊无稽之谋而藉躏以逞,将焉避之哉?昔楚、汉相持之际,项羽常置太公俎上,而约高祖以降矣。使为高祖者信其诈谋而遽为之屈,则自其一身且无处所,尚何太公之可还哉?唯其不信不屈而日夜思所以图楚者,以故卒能蹙羽鸿沟之上,使其兵疲食尽,势穷力屈而太公自归。此其计之得失,亦足以观矣」。其言之切如此,盖出公与诸公之意,而成于胡公之手。桧虽持其议不少变,然虏人狂谋因是亦有不得尽逞者,论者莫不壮之。然自是之后,边备遂弛,士气益衰,而兴复之谋上下皆以为讳,正堕公等所忧挠我之计。桧顾自以为得上心,始谋以次尽逐诸异议者,公因是亦数自求引去。而参知政事李庄简公又尝欲引以寘近班,以是桧尤忌之,固留不许。及虏使再至,独许归我河南地。公因轮对,又言:「陛下践艰难之运,十年于兹,虽有大有为之志,而于天下国家所以经远持久之计多有所未暇者。今者天启戎心,画地数千里以归于我,此虽异时之变未可以豫知,意者天其以礼悔祸,使陛下间于忧虞而大有为之志将有所使,此万世一时也。然天下之事每病于难立者,正以向一夫独见之言而略众口异同之论,是以谋始太锐而用计有未详也。愿考汉廷杂议之法,自今发政造事,陛下既与大臣谋谟于上,又令卿士大夫有忠虑者亦得以自竭于下,然后总揽群策而裁处其中,将举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为而无不成矣」。此于前日讲和之议犹欲三致意焉。又念国步日艰,人心未服,而天子无自将之兵,诸道无典戎干方之实,二三大将人拥重兵,强不可令,事盖有不可知者,则又数数建言,宜复武举,责实用,必其洞晓韬钤、长于绥御者,以储将帅之才。下州郡选骁勇悉送行在,以补周卫之缺。精择帅守,使蒐卒乘,以壮藩维之势。亦皆当世之急务,久长之至计,反复惓惓,不能自已。其于请建太学、明大伦,以倡节义之风而厉苟媮之习,则又平日之所深虑而每言之,所谓如人食息呼吸于元气之中,一息之不属理,必至于毙焉者,非若后来诸人承望风旨,但以课试文墨为粉饰太平之具而已也。然而国是已定,言无所入,由是公之求去愈力,而桧之怒公愈甚。十年春,遂使言者论公独以怀异自贤,阳为辞逊为罪,而出之外郡。然公去未几,而虏果败盟,复夺我河南地,悉其锐师,数道大入,如公所谓未可豫知者。于是中外大震,桧亦不知所为,周章回惑,至于视师之奏,援引乖错而不自知,闻者莫不窃笑而深忧之。幸而一时将卒犹有前日柬拔蒐练之馀,以故关陕、顺昌、橐皋之师连战大捷,虏乃引退,复议讲解,而梓宫母后始得南归,又如公等所论楚汉强弱之势。然桧遂掩己失而冒以为功,公夺主权,肆然无复有所忌惮矣。公固不能复为之屈,遂自请为祠官,屏居建溪之上,日以讨寻旧学为事,手抄口诵,不懈益虔。盖玩心于义理之微而放意于尘垢之外,有以自乐澹如也。旧喜赋诗属文,至是非有故不徒作,乃其文气则更为平缓,而诗律亦益閒肆,视诸少作,如出两手矣。然公自是不复起,年未五十而奄至大故,善人之类,莫不伤之。其后十馀年间,桧遂颛国秉,大作威福,诸与公同时被逐之人,大者削籍投荒,小亦弃置閒散。迄桧死败,其幸存者乃起复用,或至大官,而公皆已不及见矣。呜呼!熹尚忍言之哉!公性至孝,事太夫人左右无违。友爱诸弟,委曲将就,有人所难能者。与人交重然诺,不以生死穷达二其心。抚孤甥教之学,而经理其家事曲有条理,人无间言。接引后进,教诱不怠,闻人之善,推借如不及。至于邪佞嵬琐、简贤附势之流,与己异趣,则鄙而远之,或不忍正视其面。至其所以施于吏治者,亦皆果决明辨,抑邪与正,无所顾避。顾熹生晚,不及于闻见之详,故不得而记也。晚既属疾,自知必不起,而处之泰然,略无忧惧之色。手书告诀所善胡公宪原仲、刘公勉之致中、刘公子翚彦冲,属以其子,而顾谓熹往受学焉。其志道服膺,死而后已,垂裕后人,不使迷于所乡者又如此云。所为文有《韦斋集》十二卷行于世,外集十卷藏于家。始时吏部侍郎徐公度欲为之序,略言少日多见前辈,而自得从公及正平张定夫游,始得为文之法。会病革,不及脱稿,而今序则直秘阁傅公自得之文也。其论以为公诗高洁而幽远,其文温婉而典裁。至于表疏书奏,又皆中于理而切事情,亦为得其趣者。公娶同郡祝氏,封孺人,赠硕人。其父处士确有高行。硕人性慈顺孝谨,佐公事太夫人于穷约中,未尝一日不得其欢心。承接内外姻亲,下逮妾媵僮使,曲有恩意,后公二十七年卒。一男子,熹,今以朝奉大夫致仕。一女子,嫁故浏阳县丞刘子翔,蚤卒。孙男三:长塾,亦蚤卒;次野,将仕郎;次在,承务郎。女三,其婿脩职郎刘学古、迪功郎黄干、进士范元裕。曾孙男五,钜、钧、鉴、铎、铚。女九,长适文林郎赵师夏,馀或许嫁而未行也。公卒之明年,熹奉其柩葬于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之西塔山,而硕人别葬建阳县崇泰里后山铺东寒泉坞。然公所藏地势卑湿,惧非久计,乃卜以庆元某年某月□□日奉而迁于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僧舍之北。盖公之诗尝有「乡关落日苍茫外,尊酒寒花寂历中」之句。呜呼。此岂其谶耶?不肖子熹追慕攀号,无所逮及。窃惟纳铭幽堂,具著声烈,以告万世,盖自近古以来未之有改。而公赠官通议大夫,正第四品,准格又当立碑,螭首龟趺,其崇九尺,刻辞颂美,以表于神道,用敢追述其平生论议行实之大者如右,以请于当世立言之君子。伏惟幸垂听而择焉。谨状。庆元五年十二月日,孤朝奉大夫致仕、婺源县开国男、食邑三百户、赐紫金鱼袋熹状。
送别傅郎中安道持节闽中 南宋 · 林光朝
七言律诗 押尤韵
忽然乡思若为收,莫到三茅最上头。
二月东瓯看负弩,一天南荡想行舟。
过家上冢从今数,落絮飞花合昼游。
料得甘泉来奏计,定应前席莫迟留。
傅使君安道再有治莆之命取道城外还泉南得来书云已出十里 南宋 · 林光朝
七言律诗 押元韵
何事风流旧使君,江边听说下朱幡。
逢迎要问平津邸,准拟来呼垤泽门。
竹马已喧明月浦,篮舆却出杏花村。
不知锦瑟流传遍,欲愈头风好细论。
海录碎事后序(绍兴十九年十一月) 南宋 · 傅自得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七六、《皕宋楼志》卷五九
予幼学为诗,尝从先生长者质问为诗之利病。或告之曰:诗当博当专,能专能博,未有不造其妙者也。韩退之言张旭善草书,不治他技,喜怒窘穷,忧悲愉佚,怨恨慕思,酣醉无聊,有动于心,必于草书发之,故其书变动犹鬼神,不可端倪。谓诗为当专者之论如此。夫诗之为用,所以摹状四时之造化,陶写平生喜怒哀乐之性灵。前辈言凡天下之书,虽山经地志,花谱药录,小说细碎,当无所不观。古今之诗虽岩栖谷隐,漏篇缺句,当无所不讲。谓诗为当博者之论又如此。予深然其言。曩时为高沄者作送行序,私窃识焉,曲折累数千百字,其说甚备。独恨后学之士或能专而不能博,或能博而不能专,而予于斯二者皆不能致力焉。若今泉州太守、前兵部郎中翠岩叶侯嗣忠,其可谓兼之者乎!予尝得见侯所谓《海录》者凡十数大册,皆亲书蝇头细字惟谨,盖亡虑十馀万事,大抵皆诗材也。侯因自言:游宦四十馀年,未尝一日不作诗,食以饴口,怠以为枕,无非此书之力为多。其博与专乃如此,以是其诗老而益工。如《题琴泉轩》云「不是妙音生妙指,只缘流水似流泉」;《无名木》云「人休清樾摩挲认,鸟泊高枝睥睨看」。置于唐人诗集中,殆不能辨。至其《和钱起江行百诗》,用事精当,寓意清高,与起诗甚类,士大夫间多传录之。故吏部员外郎朱侯乔年与予雅游厚善,乔年有能诗声,议论高甚,少许可,顾常喜称侯诗。暨侯来守泉南,而予实客寓此郡,声闻豫熟,既见欢如平生。虽月率不过一二还往,然见辄论诗,无它谈。凡一岁间,相与更酬迭唱,甚乐。间一日,侯诵所作《郡舍罗汉堂》诗示予,其断章言「几多雁鹜行间吏,衙退频来礼释迦」。予曰:「韦苏州诗云:『今朝郡斋闲,欲问楞伽字』。某每读至此,未尝不废卷太息,想像应物之风流酝藉,而有以知苏台当时之无事也。泉为剧郡,侯能镇之以静而不扰,使吏辈优游如此,抑亦可以见大府办治而侯之风度矣」。侯忻然以予为会心之友。未几,予来佐临漳郡事,侯送之以诗,有「戍兵数有流星递,元白诗筒幸寄将」之句,予益知侯专于诗,未尝顷刻忘也。虽然,使侯平昔不能博极群书,撮其机要,广录而储用之,虽能专如此,吾恐发而为诗,事不足以副才,枯而不腴,华而不实,未必能如是之工也。然则所谓《海录》者,其可谓之小补云乎哉!侯既自序此书,登载门类卷帙之目详矣,又以书谒予文,乃为具道少时所以闻于先生长者之说及属者与侯酬唱论议之益,著于篇之首。夫《春秋》美君子乐道人之善,况于会心之知乎?此则予之意也,览观者其自知之。绍兴十有九年冬十一月十九日,河阳傅自得安道叙。
按:《海录碎事》卷末,四库全书本。
韦斋集原序 南宋 · 傅自得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七六
文章之工拙系乎人,时命之通塞存乎天,天人之适相合也为甚难。是以古今负文章之名者,未必得贵仕;而都公卿之位者,又未必以文章显也。故吏部员外郎韦斋先生朱公,建炎、绍兴间诗声满天下,一时名公钜卿交口称荐,词人墨客传写讽诵如不及。予少时学诗,尝以作诗之要叩公,公不以辈晚遇我,而许从游。间宿于闽部宪台从事官舍之东轩,夜对榻语,蝉联不休,比晨起则积雨初霁,西风凄然。公因为予举简斋「开门知有雨,老树半身湿」及韦苏州「诸生时列坐,共爱风满林」之句。且言:古之诗人贵冲口直致,盖与彭泽「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」同一关棙。三人者出处穷达虽不同,诵此诗则可见其人之萧散清远,此殆太史公所谓难与俗人言者。予时心开神会,自是始知为诗之趣。别去未几而公下世,予既为诗以哭公,因求其遗编伏而读之,爱其诗高远而幽洁,其文温婉而典裁,至表疏书奏又皆中于理而切事情。乃喟然叹曰:公之于诗文可谓至矣!今世能言之士非不多也,然浅则及俚,华则少寔。是无他,徒从事于末而不知其本之过也。公幼小喜读书缀文,冠而擢第,未尝一日舍笔砚。年二十七八,闻河南二程先生之遗论皆先贤未发之奥,始捐旧习,朝夕从事于其间。既久,而所得益深,故发于诗文,自然臻此,非有意于求其工也。使其得通显于朝廷,施诸润色而见于事业,必有大过绝人者。不幸位不媲德,虽两入东观,三为尚书郎,卒不得以其所长发纾,又不得年而殁,天人之难合也如此,可不太息也哉!虽然,人定亦能胜天,故公之嗣子今南康太守熹能绍公之训,早践世科而益笃志于伊洛之学,安贫守道深山穷谷之中者三十馀年。明天子用宠嘉之,即其家拜二千石,君恳辞不获命,强起视郡事。逾年而政成讼简,一旦走介二千里,书抵予曰:「熹先人遗文,江西遂将刊行,而未有序引冠篇首。先友尽矣,不孤之惠,诚有望于门下,敢以为请」。予览书悚然,追思东轩之集,恍如隔世,而绪言历历犹在。公墓之木既拱,而予苍颜白发,摧然其亦老矣。怆岁月之不留,懔馀年其无几,为之感慨不寐者通夕。而病惫废书,笔力衰退,文不逮意。独念自少至老,游南康父子间为最久,相知为最深,得其父子之贤为悉,故不敢以不能为辞。若夫公之诗文,自足以行后而传远,岂待区区之鄙言?顾予蚤岁承诲,迨老无所成,乃得挂名集端,以托不朽,其愧且幸为何如哉!公名松,字乔年,韦斋盖自号云。淳熙七年夏四月既望,河阳傅自得序(《韦斋集》卷首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又见《清源文献》卷一○,《方舆胜览》卷一六,《皕宋楼志》卷八一。)。
挽傅安道郎中词二首 其一 南宋 · 韩元吉
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:江西省上饶市
节槩存先烈,文才蔼俊声。
弟兄联膴仕,父子擅英名。
密勿栖郎省,光华拥使旌。
甘泉虚从橐,曾未席恩荣。
挽傅安道郎中词二首 其二 南宋 · 韩元吉
五言律诗 押侵韵 创作地点:江西省上饶市
蚤负凌云气,长怀流水音。
词场俱白首,世路只丹心。
妙语空成诵,欢盟讵可寻。
泉山几千里,涕泪俱沾襟。
留别傅安道 其一 南宋 · 韩元吉
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
华发相看四十年,饱谙世事欲忘言。
一春离别当寒食,再岁追随作上元。
湖外溪山明小槛,雨馀花柳暗西园。
极知老大交朋少,相与论文更一樽。
留别傅安道 其二 南宋 · 韩元吉
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: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
场屋俱为拜赐师,烟霄独喜凤毛飞。
壮心似铁何曾老,健笔如椽合一挥。
北渚青山劳我梦,西垣红药待君归。
诏环不作经时隔,沙路薰风卷绣衣(以上《南涧甲乙稿》卷四)。
举傅自得自代状 南宋 · 韩元吉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七八五、《南涧甲乙稿》卷九
右,臣伏睹具官傅自得,元祐曾任中书傅尧俞之后,靖康首立死节傅察之子,敏于文词,通于政事,久历郡守监司,备著风力。曾为吏部郎官,熟知铨选。臣实不如,举以自代。